妹妹－蘭蘭自語

6月... 兩年前的6月，妹妹動了一個大手術，我把這部分的事情記錄在MSN Space，昨天想想... 還是把它搬到這裡來好了，這個blog本來就是要記錄家裡三個寶貝的生活，不管是喜還是悲...

2007/06/01子宮蓄膿

經過幾次的檢查，昨天，終於確定妹妹是子宮蓄膿。

我是晚上知道的，把拔早上帶妹妹看醫生時，就知道了，心情悶到說不出來，到了晚上才拿超音波相片跟我說。

聽了心情沉重到呼吸很些吃力....

醫生說，如果不治療，會引發敗血症，何時會發生不知道。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，發生了敗血症，就來不及了...

如果開刀，不確定能不能一次手術就成功，因為不知道確切積在哪裡，有可能一次手術礙於時間限制，無法把積膿清乾淨。因為妹妹很老了(當時15歲)，也不知道能不能頂住手術，更有可能在麻醉的過程，就撐不住了。

把拔講到有點哽咽，我連現在打出這些字，眼睛都酸到落淚。

要動手術，這是我的決定。把拔說，他也這樣想，只是有點拿不定主意。

要動手術，要趁妹妹現在體力還好，她只會一天一天的老去，體力一天比一天沒有本錢動手術。

我知道風險，也猶豫要不要讓她受這樣的皮肉苦。在妹妹動了節育手術幾年後，把拔一直後悔，因為這麼聰明貼心的狗沒有留下後代，真的很可惜。我也後悔，當初在高雄那個蒙古醫生那，讓妹妹吃盡苦頭，沒想到，因為當時的手術沒做好，妹妹現在又要再開刀。

在面對生死交關，我們只能謙卑的看老天的安排，看我們跟妹妹還有多少緣分。即使媽媽是跋扈專橫的人，在這件事情上，毫無能力，只能信賴醫生，看老天的意思。

只能多寵妹妹一點，在家堅強一點。沒辦法呢，家裡有個更愛哭的把拔。

我們還要去光華做複診，聽聽光華老醫師的意見，要選擇，讓妹妹在哪家動手術。動手術之前，要把妹妹洗的美美白白的，帶去照沙龍照，這是之前就跟攝影師約好了，要幫弟弟妹妹還有拉拉拍的沙龍照。

妹妹，媽媽愛你。你那麼胖，體力還那麼好，遇到吃的總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衝。你那們黏我們，你可以的，往後幾周會很忙，要讓南部小姪女上來念書，也會叫阿公來照顧你們的起居，我們還要在很短的

時間辦好所有的事，幫你照相，養身體。我要你早點去動手術... 媽媽很愛你，所以很痛苦的下了決定，你懂嗎？

2007/06/19 難熬的夜

再過幾個小時，要送妹妹去醫院了。

周六的檢查，從醫生的臉色看起來，把握度似乎比較高了，可是，莫名其妙的發現妹妹胃裡有一顆石頭。我們有讓她那麼餓嗎？餓到偷吃小石頭？

領了處方飼料，希望她可以自己排出來，不然，手術前就要再照一次X光，看看東西還在不在，醫生說如果時間夠，順便幫她拿掉。

我淚汪汪，我睡不著，已經讓妹妹先上樓去睡了，因為幾個小時候要手術，她要睡飽，有體力，手術完才醒的來。

我跟把拔說好，要帶啃德雞去把妹妹叫醒，妹妹會因為啃德雞的香味，很快清醒。

朋友說不可以哭，哭了，會影響妹妹。我有很努力，我只有在她睡著，一邊幫她錄影，一邊掉淚。寫著blog，淚落的停不下來。

我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對是錯，妞妞如果死在手術後復原期，經過了幾年，我想到還是會落淚。我一直沒有忘記，好幾年前的夏天到醫院，醫生說妞妞走了，我忍著難過，付了醫藥費，騎摩托車回家，一邊騎，一邊哭。整個安全帽，一片白茫茫，是淚跟鼻涕，淚沿著脖子落到了胸前，又熱又黏...。

我的寶貝妹妹，絕對不可以在手術檯醒不來，一定要平安順利得完成手術。這幾天，老是想著，人的壽命總有限，妹妹的大限在哪裡？何時？明知道她已經老了，她總是會有那麼一天，我總是要面對這一天。可是，妹妹那麼膽小，那麼黏人，連打雷都會怕到發抖，躲到浴室低聲哭泣，一直到有人回家，她才會抖著小肥腿飛奔來要我們抱著... 若這麼一天到來，我希望，我真的希望是她老了，自然的睡去。只留給我們震驚跟無盡眼淚，她不要有一點點得難過，驚恐或是孤寂。淚讓我們流就好，也不要是現在，現在還太早，真的太早...

光華跟小花兩家醫院的醫生都說妹妹的健康狀況很好，沒有問題的。一定沒有問題的，我們的小肥狗，健康又運氣好，一定，一定一定可以過關的。

幫我祈禱，幫妹妹祈禱，我們還要一起生活，一定要...

2007/6/20 端午節妹妹手術

今天把拔打電話去小花動物醫院，醫生說有帶妹妹出去尿尿，復原情況良好... 真好。

昨天，真是漫長的一天，感激有端午節四天連假，不然，我們真不知道如何度過這混亂的幾天。

失眠一夜，半寐半醒，頭空空脹脹的又痛... 一早就忙著準備帶妹妹去醫院。醫生說要早上就到醫院，要先打點滴，作術前準備。

每看妹妹一眼，眼睛就發酸，不知道這一眼會不會是最後一眼。妹妹不知道要看醫生動手術，心情超好，因為他看到把拔，馬麻，阿公，姐姐都起床了，大家一邊吃早餐，一邊疼惜的看著她。把拔忍不住又拿相機對妹妹照阿照的，到真的沒剩多少時間了，只好跟妹妹說"走..."

(出門前，把拔要跟妹妹在門口合照... 那個墨鏡是我用小畫家畫上去的啦)

妹妹很高興，她以為又要出去兜風，興沖沖的抖動小肥腿，在院子樓梯跑上跑下的。把拔忍不住，又拿相機錄了一小段健步如飛的妹妹，這個情景過了今天還看得到嗎？

家裡的樓梯突然變的很難走，每走一步，都有想退縮的感覺。想說，算了，人狗都有天命，不如讓她快快樂樂的在家終老？一邊心理掙扎著，一邊抱著妹妹上車。妹妹到車上，依舊很高興，因為只有她上車，她喜歡被寵，獨占的感覺。我們一邊開著車，一邊漫不經心的聽著音樂，避免回頭看妹妹，眼睛空空的看著窗外。怎麼每首歌聽來都酸酸的？轉頭看把拔，滿臉都是淚，把拔正一邊飆淚一邊開車... 胖胖的肚子滴滿了淚... 遞了衛生紙給把拔，也幫自己抽一把，已經連續幾天的哭了，淚怎麼還是這麼多。

(喜歡搭車的妹妹)

妹妹一到醫院門口，眼神就開始出現驚恐。我們安慰著她，把她抱上診療台。也許是我們的聲音太不安，妹妹的眼睛睜著大大的，流露出惶恐無助哀傷的樣子。妹妹，把拔馬麻不是要把你送上斷頭台，不是不要你了，我們是希望你可以過這一關，你要相信我們，也要相信自己，要堅強，要度過這一關。我們只能在門外守候，不能進去陪你，你要加油，要努力，要爲繼續當我們家的寶貝努力... 不要對把拔馬麻失去信心，不要以為我們不愛你才送你到這，不要因此離我們遠去... 你能了解嗎？妹妹？

再照一次X光，確認胃裡的石頭排出沒... ，結果是，沒有，還在胃裡。手術風險，又增加一些，醫生說增加開胃的手術，手術時間就一定要30分鐘以上，妹妹的肚子也要開大一點，所以縫合也需要30分鐘，因此，麻醉跟整個手術需要2個小時內完成。這比先前評估的還要久，之前不需要開胃，因為不確定體內有多少膿體，也不知道卵巢好不好找，手術預計一個半小時，一個半小時的麻醉，對老狗來說，就是風險，性命交關的風險。傻妹，你沒事吞下石頭做什麼呢？

(把拔，馬麻... 不要走... 不要留下我... 當時妹妹的表情，即使現在看起來，還是會讓我們掉淚)

協助醫生幫妹妹肚子剃毛，妹妹很溫馴的翻著肚子讓醫生剃毛，可是，她怕到全身發抖，前腳用力的抱著我的手... 我叫把拔摟著妹妹，妹妹比較喜歡把拔，被把拔摟著會比較有安全感。剃毛，打點滴，打肌肉鬆弛劑，打幫助凝血的... 妹妹只是睜大眼看我們，細細低聲的嗚鳴，我不敢看把拔，怕看到他的眼，我的淚會飆出來，妹妹一定會更驚怕的。完成了我們可以陪伴的部份，目送妹妹被推進房間，到此時，我們已經不能陪在身邊了... 聽到妹妹開始悽慘的哭，心好痛，真想進去抱著她，真想跟醫生說，我們可以陪開刀，我們不怕。讓我們握她的手，陪她度過這段難熬的時間，她依賴性重，她需要我們.... ，唉，妄想。聽著妹妹的哭聲，聽醫生的手術解說，醫生很細心，相關的情況已經說明過很多遍了，每聽一次，就覺得沉重，天下的醫生，沒有人會跟你說"沒問題，我保證她會醒過來... "既然是這樣，說那麼多幹什麼呢？

讀了手術的合約書，沒有選擇的簽字，合約書鉅細靡遺的列出了所有可能的事項，保護了醫生，刺傷了家屬的心。不過，我們可以了解的，行禮如儀的簽字，預付部分費用，醫生總算說了一些略略安慰人的話。他說老狗手術是有風險的，不過他們也接了很多老狗轉院來手術的案子... (此時我的腦袋已經空了，不知道他在說什麼... )

走出了醫院門口，我跟把拔很用力的握了對方的手，往車子的方向走。兩個人牽著手一邊走，一邊放聲大哭。不管路人異樣眼光，就任由眼淚鼻涕流滿臉....

買了些水果，我們到金山寺幫妹妹拜拜... 跟每個神明祈求，憐憫妹妹，同情我們，救救妹妹，保佑手術順利。每拜一次，淚就又飆一次，妹妹，你可要平安活下來賠我們這麼多淚...

拜完已經接近中午了，醫生說手術麻醉2點開始，所以我們休息一下，就要再去醫院陪妹妹了，雖然可以做的有限，可是無論好是壞，我們都要第一時間在她旁邊。停好車走到醫院，今天是端午節，好熱，端午節是5月5日，不是6月6日斷腸時，不是那不吉利的日子，我想到琦君，她的爸爸是在那天過世，還有... 誰呢？總之，今天不是那個壞日子，今天是端午節是好日子，沒事的。

我們沒有看到麻醉的情形，小醫生開門跟我們說已經麻醉好了準備開刀，我們跟小醫生點點頭。雙手緊握，開始等待... 牆上鐘時間過的好慢，我們有帶書來看，看不了幾頁，聊起來。把拔說要趕快去看大房子，買有庭院的大房子，要讓弟弟妹妹有好一點的生活空間。把拔說要在狗房間放沙發，把拔問我說，可以嗎？可以ㄚ，只要她能好，她會是家裡被寵壞的小公主，睡沙發算什麼呢？抓壞了也認了，只要能渡這一關...

期間，有人帶狗狗來打預防針，是寶寶。鬆獅犬，肉肉毛毛的真可愛，妹妹小時候也是肉肉毛毛的，年輕真好... 心理想著，你也會老呢... 正當胡思亂想之間，診療門豁然打開，我跟把拔同時跳起來！我們在診療台上看到一盤水水血血還有肉塊脂肪的東西，憑我多年煮菜經驗，我知道那是妹妹肚子拿出的東西。醫生跟我們解說，這些，就是妹妹肚子裡的膿體.... 好大阿，兩顆像雞蛋一般大的組織，還有一個長方形的。醫生說還沒找到胃裡頭的小石頭，蔡醫生(小醫生)還在裡面找，他先讓我們看看這些東西；這裡面應該都是膿，這個(王醫生用夾子挑出個東西)表面的東西是濾泡.... 這個可能是癌細胞轉移的痕跡，要做切片才知道.... 癌細胞?！我聽錯了嗎？妹妹是子宮積膿，怎麼會順便找到癌細胞？王醫生說我們很小心沒把這些東西切破，妹妹也很幸運，下刀時沒切到這些濾泡... 癌細胞?！醫生機哩咕嚕的說著，還翻出取出的卵巢... 癌細胞?！醫生說，最急切的問題去出積膿的還有卵巢組織已經完成了，目前就是找那顆石頭，如果時間來不及，就要先縫合了。癌細胞?! 醫生在把拔的催促中又進去手術房了，我的腦子還是充滿了癌細胞.... 癌細胞?!

候診室又只剩我跟把拔，我看了牆的鐘，妹妹已經手術一個半小時了，應該開始縫合。我跟把拔說，這是最後一次手術了，管他癌細胞或是怎樣，我不要讓妹妹化療，她應該要好好在家裡沒有痛苦的終養天年，把拔看著我說：我也是這樣想。真好，我們在關鍵時刻，總是心思ㄧ致。按耐不住，我起來走動，看看窗外的明亮陽光，看看候診室，眼角撇到妹妹已經從手術房出來了！！我跟把拔說，妹妹推出來了，把拔立刻跳起來，我們馬上到診療室門口守著，心急著等醫生開門。不知道，我們會看到怎樣的妹妹?

(帶弟弟去等妹妹動手術, 弟弟：妹妹好了嗎？)

獲得允許進入病房，妹妹躺在籠子裡，活著！！！醫生幫妹妹戴了傘蜥蜴套套，用兩條毛巾幫妹妹包的好好的，還給一個Hill's的狗枕頭，心裏頭有點小安慰，畢竟幫妹妹選了一個不錯的醫療環境.... 妹妹還沒清醒，我跟把拔輕輕的拍妹妹的頭，叫著妹妹... 忍住淚，我知道妹妹沒事了，醫生的表情看的出來，手術是成功的。醫生說石頭沒找到，但是致命的危機已經解除，至少妹妹已經擺脫敗血症的陰影了，那就好，那就好... 只要活著，就好。

妹妹有點醒，又醒不太過來的時候，我們拿出了預備以久的秘密武器"炸雞"！那天叫弟弟從昏迷中醒來的經驗，我們就決定等妹妹手術後，一定拿炸雞的香味給她聞，刺激她快醒。就我們對妹妹的了解，她會醒的... 果然，妹妹有比較多的反應，吐吐舌頭，真好，我們的愛吃妹醒過來了！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下來，但這是高興的... 把拔淚汪汪的輕輕的拍拍妹妹的頭，說你很勇敢，很好，很好，很好。妹妹一直抽蓄著，醫生說這是因為麻醉剛醒，加上痛。辛苦你了，媽媽心疼你，寶貝....

醫生要我們給她好好休息，我們在醫院妹妹會想動，想回家，無法好好休息。嗯，我們會回家幫妹妹準備，幫他把小床洗一洗，曬曬太陽，維妮小熊小棉被也要泡漂白水消毒... 阿公說藥燉雞湯給妹妹補一補... 等著給她乾淨的好的環境，等著周五出院...

後記：醫生初步檢查結果，妹妹胃裡頭的石頭還是要觀察，過兩天看看照X光，看流到哪裡了，再做處理。懷疑有癌細胞的組織，會送去竹南切片，判斷到底是怎樣的情況，一週後知道結果。照X光看到妹妹有兩節骨頭長骨刺，但是，目前妹妹沒有任何不適的樣子，先這樣... 昨天晚上去看她，她已經可以勉強站起來了，不過她很想回家，一直要出籠子，為了避免影響她的傷口癒合，我們呆了一下就離開，今早，醫生說有帶妹妹去外面尿尿，真好，我們昨天還在擔心妹妹不習慣在籠子ㄜㄜ，怕她憋到了... 小花的醫生真好，除了講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實之外，一切都好。

20090606 今天

距離那次的手術已經兩年了，去年，妹妹又被診斷出肚皮上的1cm小硬塊，是惡性腫瘤，沒有經過多久的考慮，我們馬上決定讓妹妹動手術，因為經歷過之前的經驗，我們知道家裡這個肥胖小公主雖然看起來很黏拔，很無助，可是她有強韌的生命力，因為她實在太愛把拔了～我的小情敵，不會願意這麼早放棄他的把拔情人的。那次的手術，從右胸口到左肚皮，拿掉了10cm的皮跟肉，把可能癌細胞蔓延的地方都拿掉，妹妹多災多難的肚皮，又增加了一個疤，不過這個疤很大，把之前的戰績都蓋住了... 現在妹妹的肚皮不太對稱，肉鬆鬆的，看妹妹跑步，我們總是想像著，妹妹拉著鬆鬆的肚皮，好像提著褲子一樣，抖著小肥腿咚咚咚的跳著，肚皮跟肥肉跟著震動...

關於那個手術，我也在Space上有記錄，不過，今天光是轉這篇文章重貼相片，就讓我跟拉拔爆淚一整晚，所以，等等有機會，再轉過來吧... 我一直希望這個blog是記錄快樂的事情，我們的耍寶人生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