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蘭自語

下午，倒在沙發上照紅外線，昏昏欲睡

睡夢中，突然被吵醒，弟弟看起來不太舒服?!?!

趕忙抱著弟弟，趕去羅大宇動物醫院

運氣很好，羅大宇動物醫院搬家了，改開在高雄老家附近... 

(我什麼時候搬去高雄老家了?!)

不知道中間經過了多久的治療，總之，弟弟要留院

我跟拉拔決定要窩在醫院陪他

記憶清楚時，弟弟身上已經插了管子，頭歪歪的，走路不順暢，轉來轉去

我難過的抱住弟弟，摸著他的大腦袋，用拇指細細的畫著弟弟的眼睛，鼻子，嘴巴，嘴皮

難過的說... 怎麼會這樣呢?

這幾年都維護得很好阿

不久前才帶他跟妹妹去草地奔跑

兩個小傢伙跑得又快又好

精神好得很

怎麼會馬上變成這個樣子？

瘦瘦呆呆的，眼神暗淡?

弟弟強睜著眼，看了我一眼

我拼命掉淚，跟弟弟說：你沒事的，沒事的，沒事的....

淚沾濕了我的臉，脖子，一片濕涼

... 我被這一片濕涼給弄醒了

... 原來是夢

... 草地中開懷奔跑的弟弟，還活著的弟弟，都是夢

真實的是，弟弟走了，妹妹也不在了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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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/21 半夜2點多

我聽到妹妹起來走動的聲音

這兩三年來，從妹妹診出有腫瘤開始吧？我總是睡得很淺

聽到妹妹半夜起來晃的聲音，我就警醒了

怕她想尿尿，怕她無聊用冰鼻子去捂拉拉的耳朵，把睡夢中的拉拉吵醒吵毛，怕妹妹起來走幾步不小心絆倒了站不起來，要幫忙扶

坐在床上就小檯燈注意了一下妹妹

跟往常一樣她走得不太好，嗑嗑絆絆的，踩過晡晡，弄醒拉爺，不斷得繞圈圈

才想要繼續躺下

就聽到妹妹嘔吐的聲音

跳下床，扶助妹妹，摸摸她的背幫她順順

妹妹吐到身體有點僵，地上卻除了口水，沒有任何的嘔吐物

安撫了妹妹，陪她走到自己的床位，看她又東挑西揀的選了她要睡的方位，趴好，擺好她的腦袋

我又爬回床上... 聽著熟悉的鼾聲，昏昏入睡

沒多久，妹妹又起來了！一樣的走了幾步後，又開始吐

我馬上跳起來，衝下床去扶她... 看看鐘，凌晨4點多...

妹妹吐過後，我抱著她下樓

把她放沙發上，頭匱著我的大腿，開紅外線幫她照照背

坐在妹妹旁邊，我一邊撫著她的背，一邊跟她說話...

說... 小時候她跟弟弟有多皮

說... 覺得很對不起她，有段時間因為工作的關係，讓她跟弟弟住在高雄，想起那段時間，心疼不已

說... 幸好買了房子，這些年最開心的事情，就是給她跟弟弟一個家，舒服的家

說... 常常因為她生病後又傻又固執，搞得我很生氣，老是跟她嘔氣連連，覺得很抱歉，不斷的親親她的腦袋瓜，跟她說對不起，又跟她說，馬麻很愛你的...就是脾氣急，我們之間的小嘔氣，一筆勾銷好嗎?

說... 說了一個放在我心裡的遺憾... 很久以前，嫂嫂養了一隻可愛的馬爾濟斯妞妞，因為無知，又聽信不良的狗販的建議，為了讓妞妞"長不大"?一直給小馬限制喝水，那隻可愛漂亮小小的小狗，每天對於喝水都很飢渴。那時我高中，每次看到妞妞就偷偷跟她招手，抱著她上樓偷給她水喝。因為喝水，妞妞跟我有好交情，常要黏我身邊。有天，妞妞生病了，不舒服，一直要人家抱著，尋求安慰。那天很晚了，我在樓下看電視，嫂嫂抱著妞妞，妞妞一直流口水，掙扎離開嫂嫂的懷裡，走過來要我抱。我抱了一下就受不了了，因為妞妞的口水又多又冰，弄得我一身濕濕的...。我一直有小潔癖，被那冰冰的口水弄得很不舒服，就把妞妞還給嫂嫂，上樓去睡了。

隔天，聽到妞妞走了，死於腸胃炎...

我心裡很痛，當她需要我時，我卻沒有給她安慰...

當時不知道有那麼嚴重，不知道這樣就會告別

我愧疚到現在

講完，我低頭看著妹妹，摸著她的腦袋瓜，跟她說...

你流多少口水在馬麻身上都沒關係

我不介意，我會抱著你！我會一直陪著你到最後！

妹妹抬頭看看我，眼神濛濛...

我幫自己擦了淚，也幫妹妹擦了口水，順便換下被妹妹口水浸濕的T-shirt，幫她調了位置，繼續照著紅外線

繼續跟妹妹說...

幸好我們決定單獨帶你去花蓮，我想你那時很開心吧？

從花蓮回來那一陣子，你的精神體力都突然變得很好，我們覺得做對了，更想著接下來是不是再單獨帶你去溪頭或哪裡玩?

兩三個月去玩一次好嗎?

你喜歡獨佔把拔馬麻的感覺對不對？

在花蓮窩民宿曬太陽睡大覺，你很開心吧? 

我們繼續聊... 應該是，我繼續叨叨絮絮的跟妹妹說話...

說我喜歡看她扭著屁股晃來晃去的樣子

說我又氣又好笑的是她老是走過來"哼"我的跩樣

說她是唯一一個高雄阿罵疼入心的小狗

說了一堆又一堆

5點，妹妹又起來空嘔一陣子

我跟妹妹說，如果，你打算走了... 沒關係，你就安心的跟弟弟走

我跟把拔一定會哭，但是我們知道，這樣對你比較好...

如果，你打算在努力一陣子，那很好

我跟把拔會陪你，給你更多更好的照顧，我們不要吃中藥西藥了，就天天牛肉，鮭魚，雞腿肉好好養著，哪個又肥又不健康的，我們就吃哪個！

零零碎碎得聊著，說著，撫著妹妹的背，拍拍她的腦袋瓜

6點，我把拉拔叫醒，叫他請假一天，我們去羅大宇哪邊... 

我讓拉拔換班照顧妹妹，我上樓休息一下，等到羅醫師那邊一開門我們就衝進去，交代他要先打電話去講一下請羅醫師下來等我們，我想我們今天一天都要耗在醫院。交代拉拔要讓妹妹照紅外線，因為她的腳丫子很冰... 交代拉拔... 有告別的話要快說，可能就這一兩天.... 說到這裡，我跟拉拔抱頭痛哭....

妹妹跟拉拔在樓下，我在樓上，無法入眠。明知道需要睡一下，這一天，需要體力，但是閉上眼睛，淚就不停得從眼皮漫出來...

9點我下樓時，看到妹妹正在客廳繞圈圈散步。

看起來精神不錯，心情也不錯。路走得蠻好的，看到我還會回頭笑了一下，一樣對拉拔跟進跟出... 這小子還是比較愛她爹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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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醫院，妹妹已經不是像在家裡客廳散步那般精神好心情好了

整隻小狗趴在床上，病懨懨

做了抽血，超音波，架上點滴，送上氧氣機...

羅醫師說，腫瘤已經鈣化，壓到妹妹的腸胃，所以她才會不舒服，乾嘔... 目前做的處理，可以她比較舒服，但是打了葡萄糖又供幾氧氣，給她體力的同時，也同時給了腫瘤急速發展得機會... 就要看哪個比較強，能撐過這一關...

我跟拉拔都跟羅醫師說，沒關係，只要讓她覺得舒服一點就好了...

到了這個時後，我只求讓她少受點苦... 就好了...

中間，羅醫師幫我們挪了個窩

遇到了歐拉拉家過來針灸，哈拉了一陣子，交換病患家屬心得

妹妹痙攣了幾次，我們拍了幾次小叮噹讓醫師們衝過來做處理

羅醫師沒診時，也晃過來看一下妹妹，陪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

... 我跟羅醫師說，走到了這裡，我們很感激他

從發現腫瘤到現在三年多，是我們賺到了

如果今天妹妹有什麼事情，讓他不要太介意，我們有心理準備了... 

我們不打算強留妹妹，只要她最後走得舒服安心

該告別的話，我們都已經跟她說了...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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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這最後的旅程要走多久

快速的跟拉拔討論小狗的安置

原先送去牛木那邊安親的拉爺跟晡晡，讓拉拔送回新竹去。急摳高雄的阿公上新竹來接班照顧兩個白臉的。拉拔送拉氏夫妻回新竹時，順便帶換洗衣物，notebook，以備往後幾天如果都要待在台中陪狗的話，還可以兼顧一下工作.... 

拉阿公接到電話表示可以馬上收東西馬上趕來新竹照顧拉氏夫妻，拉拔連忙去牛木那邊接狗，飆回新竹，收了東西，衝下台中

那時晚上10點多了，妹妹的狀況，越來越差

我輕輕拍著妹妹，跟她說話，跟她說，你要撐著等把拔到喔，你最愛他了，他為了你在路上趕，你要等他喔，要等喔...

11點多，拉拔趕回來

妹妹有想站起來的意圖

拉拔抱了妹妹，我看到妹妹的尾巴搖了一下....雖然還是站不起來，雖然還是躺下了

我還是吃了小小的醋，這小子，病傻了還是愛把拔多一點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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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/22 

妹妹因為休克，走了

臨走前幾分鐘，拉拔拍著妹妹的背，我扶著她的脖子

靜靜的看著她

眼淚滴個不停

我跟拉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

只能傻楞楞著看著她，一直掉淚

妹妹也哭了，從眼角不斷的汨出淚水

我拿擦我眼淚的衛生紙

幫她擦淚

擦完了她的淚，擦我的淚，再擦她的淚

一直到我手上再也感覺不到妹妹脈搏得跳動

我跟拉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

應該要跟妹妹說不要擔心，說我們愛你，說....

一句話都說不出來

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妹妹，感覺著的最後跳動，在我的手掌中淡去...

2012年 2月 22日 凌晨2點29分

我們家的寶貝離開了

帶著妹妹回新竹

上車那一霎那，我好像聽到妹妹在後座像往常一樣發出啪啪的聲音

一回頭，她安然的睡在自己的小床上... 

拉拔幫妹妹洗得香香美美的，徹底的幫她刷了牙，我幫妹妹剪了短短的指甲，讓她從此比較好走路

送去寵物愛物園

燒了陪她最久的costco小床，以及宅麻送的小毛毯，大把的紙錢

交代她，需要什麼盡量花，不夠了就跟馬麻說，馬麻記憶力比較好，通常做夢醒來都還能記的七七八八的，會跟金主把拔交代的。

到了那邊，要照顧弟弟，雖然他比較早到，但是他是個傻蛋... 有妹妹照顧我們比較放心

幫妹妹挑了個灰白色的罈子

感覺挺襯她的

現在，妹妹放在就在弟弟的旁邊

一個仍可以看到我跟拉拔的地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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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想幫妹太后挑幾張漂亮的照片

像弟弟當時一樣，寫一篇文記錄下她的成長，可愛的地方，讓我可以在有限的記憶當中，盡可能保存她的嬌憨，漂亮的眼神，跟我爭鋒吃醋的模樣。不過，這任務太艱難，挑著照片，從有數位相機記錄的2007年開始看，看到弟弟，看到妹妹，看到從前他們健康的樣子... 又哭又笑，無法繼續我的工作... 

也許，等我平靜些，我再放上一些相片

或者，寫篇文

或者，修修這一篇

我也不知道我在寫什麼東西...